北极星座

若有一日长夜将尽

荆棘冠

-cp陀太陀无差   有角色死亡
-一个联系并不大的前篇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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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哪一个力量更大,爱还是绝望?”
“绝望的爱。只有核辐射才能跟绝望的爱相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《耶路撒冷》

太宰治这阵子总是睡不安稳,三天两头地做些奇怪的梦。每天他活灵活现眉飞色舞地在侦探社里讲自己前一晚的梦境。中岛敦耐着性子听完,小心翼翼说太宰先生要不要去找个人解梦啊。与谢野晶子说,夏天天气燥热,可以煮点清凉败火的糖水,安神助睡眠的。太宰治笑:“没关系没关系,反正做梦也蛮有趣的不是吗——”社员们耸肩,那你随意吧。

成天窝在空调房里就差头上长俩蘑菇,黄昏暑热渐消时太宰治终于出门走走。过天桥时他仰头望望斜阳半落的天空,低头看看下班高峰期满街的汽车和行人,可能是一个礼拜没睡好觉的缘故,太宰治感觉一阵头晕,心悸。半个天空像流出黏腻刺鼻的血液,桥下车水马龙汇成黑色的空洞,他想从桥上跳下去,跳进黑洞里消失掉。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灰白的影子,影子苍白着脸向太宰治挥挥手,太宰君,好久不见。太宰治后背冒出冷汗,像跌进某个梦里。当世界在眼前渐渐清晰时他定睛一看,天桥上只有来来往往穿梭不息的下班的人们,影子不见了。

太宰治继续做千奇百怪的没有色彩的梦,众多梦境里有一个被他划入不在侦探社里讲出的范畴。那梦里他十岁,十二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坐在他左手边的矮木凳上,把书摊开在膝盖上安静地看。果戈里叫他们,陀思君,太宰君。“提问!”金色长发的男孩冲他们笑,“如果你和爱人之间只能活一个——A,自杀;B,他杀;C,杀别人。你们——会怎么选呢?”

这样多没意思,太宰治碰碰陀思妥藏在披风里的瘦削的肩膀,不如我们来说说对方会怎么选。陀思妥没抬头:“这一样没意思。太宰会选A。”

太宰治笑。“你不好奇一下我会怎么猜?”

“你认为的是?”陀思妥这时方抬起头来。太宰治说:“费佳的话,会选C吧。”陀思妥不置可否地笑笑,倒是果戈里叫起来,什么呀,太宰君想法好恶毒。

另一个梦里太宰治站在一个空白的世界里,和灰白的影子打了个照面。那人的脸是一片空白,说出的话语逐渐变得空白。影子转过身走了,太宰治不知何故地焦急。他说,你等一等,可是他忘了影子的名字。他追上去,就快要握住影子的手。可是这时一片空白发生了爆炸,溅出来四处流淌,太宰治什么都看不见。回过神来他低下头,看见自己的手也变成空白。

太宰治从空白的梦里醒来,睁开眼看见没拉好的窗帘一角透出对面高楼的灯光。他发现自己的左手紧紧攥成拳,手心处有被硌着的触感。太宰治慢慢、慢慢地张开手掌,如他所想的,一把锈迹斑斑的美工刀安静地卧在他的掌心。那个瞬间他回溯到十余年前的时光,回到飘荡着大提琴声音的墓地。原来人死前真的会回想起一生的事情啊,太宰治想。

太宰治拿起美工刀,划开右手腕的静脉。很久以前,寄住在他梦里的灰白色影子对他说,好久不见。现在他是不是在前头等着我呢。太宰治身体里的血向外奔流,他模模糊糊地想,人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啊,好像永远不会干涸的河流。但是费佳,再等我一下,快了。很久以前的更久以前,太宰治说,一定要选的话,费佳会选择杀掉爱人的吧。现在灰白影子把落满十余年灰尘的刀放在太宰治手里,应证了他的预言。

最后的最后太宰治看到陀思妥站在城北的墓地,捧着一本书。他向他跑去。陀思妥轻轻地念:“耶路撒冷啊,我若忘记你,情愿我的右手忘记技巧。我若不记念你,若不看耶路撒冷过于我所最喜乐的,情愿我的舌头贴于上膛。”太宰治握住陀思妥的手。当空白被填进色彩时,他们不再是他们背负了十年有余的空白。他们从此离去,也永远留在此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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